2011/01/07

別掉入思考的陷阱----與延伸閱讀(3)

F)我們的記憶容易出錯

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會記得一些聽人吹牛自己記憶力多好的場景。

但是說來諷刺,人的記憶力可能不如自己想像得靠得住,所以你那個有人吹牛自己記憶力很好的記憶,也可能不是那麼靠得住!

先說說短期記憶吧!

很多時候時間久遠是人們解釋為何遺忘的好理由。但是其實連剛剛發生的事,我們也不見得記得。

有多剛剛,比方說,差不多一秒鐘前,跟你說話的人,你能記得清楚嗎?

康乃爾大學的丹尼爾‧西蒙斯(Daniel Simons)與丹尼爾‧勒文(Daniel Levin)安排過一個很像整人遊戲的實驗。讓「陌生人甲」在校園內向學生問路,當問到一半,會有兩個安排好的人扛著門板,硬從中間穿過去,打斷交談約一秒鐘。趁這個時間,讓「陌生人乙」取代「陌生人甲」。當門板通過後,繼續被打斷的問路的過程。有多少人會記得剛剛跟他說話的人,跟現在這個長得不一樣?

在15個人中,答對的不到一半,只有7個。

這些路人證明我們在擷取記憶進到腦海中儲存時,會忽略掉被認為明顯到不應被遺漏的部分。那麼不是路人,對於他們不陌生的題材,記得的會比較精準嗎?

兩位英國心理學家秘密錄下一次劍橋心理學會(Cambridge Psychological society)的會議討論。兩周後請與會人士寫下他們能記得的每件事!

心理學會的成員,雖然很會解釋別人得腦袋,但是結果顯示,他們自己的腦袋也不算太靈光。統計之後,90%具體的問題,沒有人提及。而他們所提到的,約有半數是包含著大量錯誤。這些心理學家把很多即興的言論變形發展成完整的討論,另外還「記得」自己聽到從沒發生過的討論。

心理學的專業人士無法表現他們的記憶力更過人,那麼一般人認為的輔助手段…像是:催眠,能挖掘出我們深藏的記憶嗎?

很多人都相信催眠挖掘出那些我們不記得的事,包括大家都不記得的前世。然而挖掘出來的,都是事實嗎?

在一個驚人的案例中顯示,不用進入催眠狀態,我們就可以從一個人挖掘出很多,甚至是太多的「秘密」!

美國一位年輕女子,控訴父親從小就對她和姐姐施以性侵。父親當然矢口否認,經過幾個小時盤問,其間探員不斷以女兒的描述與他的供辭比對,這位父親開始有了些模糊的記憶。之後,記憶漸漸「清晰」,他自白從在多處性侵女兒,並使其中一人在十五歲懷孕墮胎…

接著兩個月,他「想起」越來越多事,包括飲血、吃人、殺嬰祭祀、酷刑虐待,還謀殺了25個嬰兒。

但是指控這樣的「魔頭」,警方沒有找到任何物證,只有女兒的證詞。而偏偏兩個女兒的記憶,細節常常互相牴觸。

最後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研究異教團體與心靈控制的專家李察‧歐希夫(Richard Ofshe)被邀請來協助辦案。他跟被指控的父親,提到一段根本是捏造的罪行。結果這位父親不但恢復了這段「記憶」,還交出了三頁鉅細靡遺的自白書。甚至當歐希夫坦白這是假的時,被指控的父親堅持他自白書不是假的,他「記得」!

眼見不見得為憑,記憶不見得為真…當坊間充斥著許多激發創造力的書籍時,也許人們更應該擔心,躲在腦殼底下那一層灰白物質,會不會創造力太旺盛?

1992年,研究人員詢問193位民眾,是否注意到電視新聞中,以色列航空貨機起飛不久墜機,撞上公寓的瞬間畫面。超過半數以上,有107人回答看到過這段影片。然而,墜機事件根本沒有影片。

人類似乎不如自己想像中聰明,但是也沒有到太「不堪」的程度。

2002年,美軍耗費超過許多國家一年軍費的2億5000萬美金,舉辦了史上最大規模的兵棋推演,代號「二00二千禧年挑戰」。

受託扮演紅軍(敵軍)的,是位從越戰時就久歷沙場,戰功彪炳的退役將領----凡瑞普。依據想定,他扮演的是波斯灣地區的獨裁者。要對抗的藍軍,則是有42套資料庫,無數電腦,能針對自己與敵方每一個動作,在軍事、經濟、社會與政治上的不同意義,推出具有最大綜合效益的應變之道的隊伍。

至於雙方軍備上具體的差距,可從一年後第二次波灣戰爭看出來。

然而藍軍並沒能取得想像中勢如破竹的勝利。相反的,科技能力居於劣勢的紅軍,卻因為凡瑞普運用自己對戰爭的理解,一路壓著藍軍打。藍軍的勝利,逼的聯合部隊指揮部直接介入,修改戰場的情況。包括讓應該被擊沉的16艘藍軍艦艇從海底浮起來;將原本判定為擊中目標的紅軍飛彈,改判為被反飛彈系統擊落;甚至演習中紅軍派出要去刺殺親美國家領袖的刺客,連指部只表示刺殺任務全數失敗,至於細節,完全沒有交代。

然後,連指部更進一步對紅軍下達不可以的指令。諸如:不可開雷達;不要干擾藍軍;調開防守部隊,確保藍軍陸戰隊安全登陸。

有了這些指令,藍軍當然大獲全勝。連指部跟五角大廈的分析師歡欣鼓舞,認為這證明了美軍脫胎換骨成資訊化部隊。

但是也有將領坦承:「新的作戰評估工具,本應該讓我們能綜觀全局,瞭若指掌,顯然並沒有達到效果。」而美軍寄望這套系統,能避免美國重蹈越戰或一次波灣戰爭中,贏了戰場,輸了社經政治覆轍的期盼。這次兵棋推演並沒顯示出來,更別提後來二次波灣戰爭,美軍依然深陷戰爭勝利,但重建失利的泥淖。

為什麼集結眾人智慧(當然包括許多經驗豐富將領的戰場經驗)寫出來的程式,比不過一個將領個人的用兵之道?

其實藍軍面對的困境,跟我們面對真實世界時很類似----我們傾向將過去成功的經驗,歸納成有邏輯性的規則,然後遇到新狀況時,我們面對的不是真實世界的變化,而是開始一條一條比對跟我們設定的規則,有多少差異。

這很明顯與我們以往直接對真實世界,做出判斷,然後解決問題的成功經驗大不相同。但是當規則設立之後,我們會先看看有沒有符合的,如果不全部符合,就再回頭找一次,看有沒有相似度接近的規則。

經過這一大段過程,我們檢選出來的應對之道,不是跟現實無關,就是已經失去時效。

換言之,我們其實具備解決問題的能力,只要我們不要拘泥以前的成功。先分析眼前的資料,而不要先檢視過去的經驗。大腦還是很可靠的夥伴…

畢竟人類可以從演化的賽局脫穎而出,依靠的也就是腦殼底下這沱灰灰的東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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